白芷和阿瑞两人运气好，被他们找到了躲雨的小屋。但是秦安信和杜音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，两人在树林里饶了半天，结果走到了一个山谷里，半天都没有看到可以躲雨的地方。
两人被雨给淋湿透了，而且雨势还越来越大。天空轰隆隆地作响，白晃晃的闪电又在眼前炸开。秦安信知道杜音然从小最怕打雷闪电，心想着一定要快点找到躲雨的地方，却是越走越杳无人烟。
“雨怎么还不停？”杜音然满肚子的郁闷，气愤地怒吼一声，声音却被雷声给淹没了。还吓得她瑟缩了一下。
“前面有个山洞。”秦安信的视线穿过层层雨幕，终于在不远的地方，看到了一个洞穴的入口。他扶着杜音然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，山谷下的河滩，水正渐渐地满了起来。
两人跌跌撞撞好一会儿，终于走进了山洞里面。
因为外面正下着暴雨，洞内一片漆黑不说，还有一股闷热的潮湿味。
秦安信环顾了一下四周，发现洞穴不大，但还算整洁，应该之前是有人在这里住过的。这里靠近树林，又临近山谷的溪流，可能是猎户上山打猎的时候，暂住的地方。
“你先到一旁坐着，我去拿木柴过来生火。”秦安信放开手，然后走向一旁堆着木柴的角落，俯身抱起一些木柴。回到杜音然身边，然后开始生火。
“幸好这里有干的木柴，不然我们两个人都要冻死在这山谷里了。”秦安信一边点火，一边苦笑。
“可是这里怎么有木柴呢？而且，这个山洞很干净，好像有人住过。看这边还有烧火的痕迹呢。”杜音然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堆黑色痕迹，再望了望四周，肯定地说道。
“应该是上山打猎的猎户在这里住过。”秦安信终于把火生好了，丢下手里的石头，然后拍了拍手站起身。看到墙上的树藤，秦安信的嘴脸勾勒起一个好看的弧度，走过去拉起来，横过火堆上面，然后将另一头的树藤也牵过来，绑成了一个死结。
“把衣服脱了吧。”
“做什么？”杜音然一脸戒备地看着秦安信，然后咽了咽口水。
秦安信忍住笑意，清了清嗓子，“想什么呢？只是让你把衣服脱下来烤干而已。”秦安信一边说着，一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，挂在树藤上，挡在了他和杜音然的中间。
“湿的衣服穿着不舒服，你把衣服脱了挂在上面烤干，若是太冷了，就坐得离火堆近一点。”秦安信起身站在山洞门口，看着外面依旧阴沉沉的，雨还越下越大，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。“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了，你……”
回过身去，却看见杜音然在他外衣后面脱衣服的影子，火光将她的身影投射在他的外衣上，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悄然滋长。秦安信摸了摸鼻子，然后不自然地低着头，向火堆靠近。
“突然下那么大的雨，真是始料未及。”杜音然将外衣什么的都脱下了，在犹豫着要不要将内衫也褪去，看了看火光的另一头，那高大的影子，她的脸突然变得火热，“你也把衣服晾一下吧，不然一会儿感染了风寒可不好。”
杜音然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柴，然后扒拉了一下火堆，火光跳动着，她和秦安信就隔着一层衣服的距离。看到他脱衣服的身影，她的脸不知道是被火烤热的，还是因为其他，总之就是变得火辣辣的。
洞口突然涌进一阵狂风，将衣服吹得扬了起来。杜音然和秦安信两人面面相觑，尴尬地笑了笑。
“伤口又流血了？”秦安信瞥了一眼她的手臂，然后眉心一沉，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杜音然身边，拉过她的手臂，掀起她的衣袖。看着又红成一片的纱布，秦安信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。
“没事啦，可能是雨淋湿了吧。”被他突然沉下的脸色吓到了，杜音然想要抽回自己的手，但是他抓得太紧了。她根本抽不回来。
“这样子伤口会更严重的。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。”秦安信放开她的手臂，走到挂着衣服的树藤那里，然后从自己被烤干了的外衣那里，撕下一块布条，重新坐回到她的身边。
“幸好，里面的药没有弄湿。”小心地拆开布条，秦安信看到那道深深的伤口，眉头又是忍不住地陷下去了。“下次，禁止你再出门了。”
“为什么啊？我还想来边城呢。边城的镜湖很漂亮，我都和边贤他们约好了，下次一起去镜湖游湖，顺便钓鱼的。还有还有，我还要去丝竹坊拜绿衣姑娘为师呢。”杜音然一听到秦安信那么绝对的命令，皱着眉头，立刻嘟着嘴提出了异议。
“你什么时候去了镜湖？我怎么不知道。”秦安信看着杜音然一脸孩子气的样子，注意到的却是她刚才说的话。
“和唐延去的啊，你呢，那天估计很忙吧。”忙着追你的孟月，深情款款的样子，她都不忍心去破坏。杜音然将袖子放下来，然后继续用木柴弄了一下火堆，看着火光明明晃晃地摇曳着。
杜音然的话，让秦安信不自觉地拧着眉头，回想在边城的这些天里，好像只有第一天，她有半天不在边府。也是那天，他追像孟月的那个身影无果，却看到了杜音然和唐延在酒楼里说说笑笑的。
“那你为什么要去丝竹坊拜绿衣为师？”跳出思绪，他轻轻地拧着眉头。
“我早上才说过的，你就忘了？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，杜音然仿佛在质疑他的记忆力。
“以后要出来也可以，必须是跟着我，知道吗？”往火堆里再添加了几根木柴，秦安信轻咳一声，然后侧过脸，眼神坚定地看着杜音然。虽是反问，但是眼底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。
“不要。”杜音然语气淡然地回答道，完全不去看他的脸色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秦安信丢柴火的手一顿，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杜音然，仿佛在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。
“我说不要。”杜音然加重语气，无畏他眼底的随时会爆发的怒气。
“你再说一次？”秦安信放下手里的柴火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，然后交叠着放在腿上。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威胁。
“我说不要。”杜音然也是坚定地回应着他，眼底突然有很多浓的化不开的情绪蔓延开来，“我每次都是跟你出来的，可是每一次都是你先丢下我的。你不知道被丢下的那种感觉，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。所以，我说不要，再也不要和你一起出来了。我不想自己跟个傻子一样，一次又一次地被丢下抛弃，我有选择的权利吧。”
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，杜音然努力地吞了吞口水，将情绪压制在心底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将那些酸涩通通地压在心底。
“你在说什么呢？我什么时候……”对于杜音然突然的控诉，秦安信有一丝慌乱。
“十三岁以前，你带我出去玩总会安全送我回家。那天说好看日出，后来下雨的那次，是你最后一次安全送我回家。”杜音然声音很平静，就像在回忆一件不关自己的事，“第一次丢下我一个人，是我十三岁那年冬天，你带着孟月走了，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大雪纷飞的野外。那里没有一个人，我找不到回家的路，后来是大哥找到了我，带我回家的。”
“音然，那天我……”秦安信的眼前，仿佛浮现出那个在雪地里徘徊着，不知回家的路的女子。她茫然若失地在雪地里踌躇着，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到来，最后，却依然不见他的身影。“对不起。”
“其实你没什么错，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。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，我知道让你被迫和我成亲，你一定很恨我。可是既然事情都这样了，为什么，你不能试着接纳我？”她的眼眸，在火光的映照下，显得水灵灵的，好似有一股清水在她的眼底流动。
“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……”秦安信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明他心里的想法，犹豫着该如何开口，该从何而起，“我们认识了十二年，情同兄妹，为什么不维持那样的关系，反而要做夫妻？而且，你明知道我对月儿的心意的，你怎么可以就答应这桩婚事呢？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？做朋友不会争吵，不会因为生活琐事而烦恼，而且可以一辈子……”
“停，别说了。”杜音然急急地打断他的话，他每说一句，她的心就沉重几分。他依然不懂她的想法，也从来不试着了解她的内心，他的心底，永远只有一个人。
她要怎么才能赢得过，一个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呢？
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。”很多事情都在改变，她也绝不会给自己留任何后路。如果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子成亲生子，那么她会敬而远之。
这是她选择的生活方式，她从不想委屈自己，为了他，她才会失去理智。
可是失去一次理智就够了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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